Immortality

远途的花明晴光（七）

一句话：

一切结束之后，人王自然死亡，回到18岁的时候，附身在18岁的自己身上作为金手指老爷爷的故事。

大概是无cp

李镇的动作很快，至少在能量潮汐爆发之前把人都弄走了。

“说实在的，我真的觉得你有意思，”他摩挲着下巴，“这些人就算是全都死在这里都没关系，界域之地这种地方，来了就得做好死的准备。这两个刚入六品的小子能从这里活着回去，已经是不容易了。”

人王眼神幽幽地看着他，半晌才低声回应：“我不想让我的刀染上他们的血。”

“你比我有人性。”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好事。”

李镇：“我也不知道。”

人王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难得有些愣神，半晌眼帘低垂，遮住一片幽光。

这样……不行……

管的……太多了……

“既然把自己暴露到人前了，也不能不收点报酬，”他突然笑了起来，“李镇，我需要你帮一个忙。”

“什么？”

“我需要一具临时的身体。”

“多久？”

“一天。”

“那倒不算很难，”李镇想了想，“我可以帮你，过几天给你送过去。”

“我可不要你粗制滥造的货，让铸神使给我弄。”人王的声音依然清冷，“别说什么他现在不能打造神器，我不想听。”

李镇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行。”

人王坐在昏迷的王金洋旁边，伸手一划，后者的三焦之门被动显现出来。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右手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即将被扔出来的两个人，眼角抽搐，不禁庆幸李镇的动作够快，不然这点地下盟友关系还没开始就要宣告结束了。

就在这时，界壁蠕动了一下，如同呕吐一般，直接将两人挤了出来。

李寒松还有些晕乎，欲哭无泪道：“不是我家，进错了！”

说完……李寒松忽然警惕地跃起，等看到不远处的“方平”正在盯着他，旁边王金洋似乎还在昏迷，一脸惊讶道：“你们怎么在这？”

方平两人在界域之地不稀奇，可怎么在自己两人面前？

一旁，被摔的七荤八素的秦凤青，此刻也晕乎乎地站了起来，眼冒金星道：“铁头，你不是说是你家吗？要不然就是老姚的家，怎么这么凶残？”

秦凤青说着，也看到了方平两人，一脸讪讪。接着……不顾两人在场，拿起手中的东西就吃。

人王眼睛一扫就知道他吃的是什么了，顿时眼角抽搐得更厉害了。

这时候对面的两人似乎也发现了什么，原本因为遇到同伴带着点轻松的表情一僵，对视一眼，确定了什么东西。

等他们眉来眼去完了，人王才慢悠悠地开口：“我不是方平。”

“你们可以叫我薪夜，一个寄居在这家伙身体里的游魂。”

人王没有那个闲工夫收拾战场，所以秦凤青和李寒松已经从遍地狼藉和尸骸中察觉了一些东西。他们一边惊讶于这个不知敌友的“陌生人”的坦然，一边暗自戒备想要随时逃跑。

“何必呢……其实我帮过你们很多的。”人王似笑非笑，“算了，让他自己告诉你们吧，我懒得解释。”

说完，他就闭上眼睛，三秒之后又睁开了，这时候内芯已经切换成了方平，一旁的王金洋也悠悠转醒。

而方平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不远处的老秦和铁头十分戒备地看着自己。王金洋一睁开眼睛就看见那两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家伙戒备地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方平。

老王：“……”好诡异的画面。

方平已经反应过来，他好像得给“薪夜”收拾烂摊子了，于是一个白眼丢到那两个还傻站着的傻子身上，“行了，我是方平，赶紧过来，我给你们解释解释。”

他把对老王说的话又对他们说了一遍，一边解释一边扫视战场，在心里问：“前辈，镇星城的人呢？”

人王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没死，被带走了。”

“被谁带走了？”

“你们新武的镇天王。”

“艹，”方平忍不住在现实中爆了一句粗口，惹来其他三个人诧异的眼神，“镇天王？那我……”

“你现在还入不了他的眼。”人王说，“等你入了他的眼，也不需要担心什么了。”

方平听不懂，方平现在很慌。

“哦对了，生命精华放在你的储物空间里了，那枚九品唯一果我就拿走了。”

“行啊，”方平下意识地答应了，随即反应过来，“你别转移话题。”

“累了，不想理你。”

方平：“……”无语了！

他们回到通道口，等待战争结束的时候，人王突然开口了：“我说，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会伤心吗？”

方平怔了一下，才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像在立flag？”

人王仿佛在笑：“那你就当作我在立flag好了。”

方平觉得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你不会死的。”

这一次人王是真的笑了：“小家伙，我早就死了。”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点几乎不会出现在他身上的柔软，像微风拂过谁的耳畔。

“我的出现，对这里来说是不是好事，我不知道。但对你来说，也许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我觉得是好事。”

人王眨了眨眼睛。

方平看不见他，只是直视着面前的空气，一字一句，咬字清晰：“我说，我觉得，认识你，是好事。”

“哈，”人王发出一声短促的笑，“谢谢。”

很快方平就知道人王的意思了。

因为在他踏出天南地窟的那一刻，看见的是欢呼雀跃的众人，这让他下意识地想呼唤人王，却没有得到回应。

“薪夜前辈？”

“前辈？”

“薪夜……”

其实人王没走，李镇动作再快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给他送过来一具合适的身体。他现在依然寄居于方平的意识深处，甚至幻化出的只能自己见到的影子就站在他身边——但正如人王自己说的，只要他不先开口，这个世界上没有能发现他的人。

“怎么这么快……”

人王听见了他低落的内心活动。

“明明你也应该接受这些欢呼的啊。”

人王站在原地，浑身僵直。

他像生锈的娃娃一样一点一点地扭动自己的头，迷茫地环顾四周，眼前的一切都影影绰绰的，仿佛隔了一层雾。

“为华国贺！”

“为新武贺！”

他的目光在一张张带着全然笑意的脸上扫过，在一个个欢呼雀跃的人身上扫过。

他突然想，真热闹啊，如果他也能这么热闹就好了。

他应当是好喜欢这样的欢呼和欣喜的。

他理应是想让这种感情永存的。

他好像隐隐约约想起来，为何自己一睁开眼睛就开始筹谋某些东西了。

在他神游天际的时候，周围原本逐渐安静的氛围又被什么划破了，透过来一些声音，而他听见了一个称呼……

“张部长”。

然后他就毫无准备地看见了那个人。

首先在他心里留下印象的，就是那个温和到了极点的笑容，没有半分攻击性，笑得温暖而柔和。

武王张涛。

他……亦父亦师亦友的领路人。

也是当年最后一个陪着他的人。

那段记忆早已经模糊不堪，但人王恍惚间回忆起，当年应当也是这样的笑容，可能还多了一点不舍的宠溺，或者别的什么。

“记得别哭啊，多大的人了，不能哭鼻子，丢人……”

“你爷爷我啊，先走一步了。这世界上可没有黄泉，等不了你，别急着来找我们……”

“好好活着，哪有过不去的坎呢？”

那他当时哭了吗？

好像没有。

他只是像那些年送走一个又一个故人的时候一样，目睹他化成漫天光雨。

人王下意识地抬手按住心口，有些茫然。

为什么感觉心里空荡荡的？

见到父母和妹妹的时候，见到老王的时候，见到铁头和老秦的时候，见到很多很多人的时候，以及，现在。

他心中都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仿佛这里曾经充盈着什么东西，已经随着时光而干涸。

他知道自己忘记了很多东西，连尚且能回忆起来的也像隔着一层薄雾。

但他还记得自己要做什么，足够了。

李镇的动作很快。

人王看着半空中的虚影和他带着的一具躯壳。

“铸神使那个糟老头子差点没把我骂死，”李镇翻了个白眼，“你看合不合适？”

“一天而已，足够了。”

“……两天。”

人王怔了一下：“什么？”

“我说，是两天，”李镇眼神四处乱瞟，“我觉得你可能有点私事要做。”

“我没有什么私事，”人王摇了摇头，“我认识的人都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李镇似乎被噎了一下：“你多少藏着点自己的异常之处。话又说回来，你怎么从这小子的意识里出去？”

人王瞥了他一眼，看不出喜怒：“我当然有办法。”

他的确是有办法的，不过可能有点……疼。

他依托于同源的精神力存在，这也是为什么只有方平能感受到他，而他现在要斩断这种联系。

李镇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只知道原本空无一物的角落突然出现了一团金色的精神体，甚至不像个人，只是一个毛线团。

这让他下意识地皱起眉头——他在这团精神力上感知到了淡淡的衰败死气。

人王现在没有功夫他的表情，他飘进躯壳，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

“你……”

这是这副身体第一次说话，也因为身体与精神力之间并不契合，人王的声音像是老式唱片机一样嘶哑难听。

但他很快就调整过来，音色变得十分中性、平和。

李镇盯着他看了好几秒，突然问：“我怎么还是看不见你长什么样？”

铸神使没捏脸，本意是让他自己捏——但现在人王的面容依旧模糊。

“外貌长什么样，很重要吗？”人王开口，干涩得厉害，“更何况我根本想不起来了……”

“行吧，”李镇接受了这个解释，“那你现在要去做什么？”

这次他迎来了长久的沉默，就在他以为不会得到答案的时候，人王才重新开始说话：“找……鸿。”

“我需要一具定制的身体，现在这个太弱了，”他继续说，“现在的铸神使一个人无法在短时间内达到我的要求。”

“等等，”李镇急忙喊停，“他现在还被禁锢着，短时间内不能再动手了。”

“那就把那个该死的锁链给扬了！”

李镇：“……”

他完全看不懂这个人了。

至纯至善的感情和无端凶残的暴戾居然这么和谐地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他莫名有些直觉——庆幸这人似乎跟自己是一个阵营的。

人王已经冷静下来，沉吟两秒：“既然有两天，那就先去把铸神使那个老头子弄出来。”

他似乎完全不在乎李镇对他提起的“私事”。

【TBC】

要小心心和评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