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mmortality

远途的花明晴光（八）

一句话：

一切结束之后，人王自然死亡，回到18岁的时候，附身在18岁的自己身上作为金手指老爷爷的故事。

大概是无cp

镇星城。

“李镇，你又来干什么……卧槽你谁啊？”铸神使刚抬头，一声国骂就飙出来了，“你怎么进来的？李镇那老鬼呢？死了？”

人王额头青筋暴起，白眼一翻：“糟老头子，闭嘴。”

李镇从他身后走出来，一脸无语：“我说，你就这么想我被打死吗？”

“呵。”

铸神使表示这么简单的问题他都懒得回答。

“我来帮你把你身上的链子砍断，作为回报，你帮我造一个存在时间较长的肉身。”

铸神使其实已经意识到人王就是那个前些天要临时肉身的人了，此时也是微微凝眉，沉吟半晌，才说：“我先不问你怎么做，但你的情况很特殊，短时间我可能做不到。”

“没关系，我可以帮你找一个帮手。”人王显然已经想好了计划，不过现在还不是告诉他们的时候。

铸神使：“那你打算怎么放我出去？”

人王瞥了一眼老神在在的李镇，语气不善：“李老鬼，你觉得你站在这里能帮上忙吗？”

李镇无语，但还是干脆地退出去，想来也是——能解开锁链的大约是秘法，哪有轻易示人的道理。

等他离开了，人王的目光再次落到铸神使身上，后者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说：“我要不要也封闭六感？”

人王看着他，嘴角轻扬。

然后铸神使就听见他说“好啊”。

铸神使：“……”妈的，老子就是客气一下。

等到这个不算大的空间里只剩自己一个“正常人”的时候，人王伸手抓住了现形的铁链。铁链瞬间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窸窣作响，想要从他手中逃离。

人王垂眸，神色冷淡，白皙纤细的手牢牢地抓着锁链。

“吾乃人王。”

“你也配与本王放肆？！”

铁链欲逃的动作一顿，取而代之的是瑟瑟发抖，应声崩碎。

“好了。”

他盯着地下锁链的残骸，不知在想什么。

铸神使恢复了自己的六感，问：“你要找的帮手在哪里？”

人王转头看了看听见声音走进来的李镇，说：“你问他。”

李镇顶着铸神使一脸狐疑的目光，牙疼：“问我什么？我啥都不知道好吗？”

“莫问剑，万界殿，种子投影。”人王扯了扯嘴角，吐出三个词语，转身离开这个小地方，走向万源殿，衣角被风吹得飒飒作响。

身后，李镇和铸神使对视一眼，各自按耐下心中所想，俱都跟了上去。

待人王在万界殿最深处的三座未曾开启的门前停下，李镇心底的疑惑已经确定了，不由得出声询问：“你怎么知道……”

他不轻不重地顶了他一句：“你管我？”

不在状态的铸神使：“你们在说什么？你要给我找的帮手在门里面吗？”

人王瞥了他一眼，语气难得带上一丝轻松：“还不一定谁是谁的帮手。”

李镇：“事先说好，这是莫问剑的，我不知道怎么弄。”

“我知道。”

他自然是知晓的。

那时他第一次品尝到全然孤独是什么滋味，总会在不经意间就陷入漫长的回忆，他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勾连时光，一遍遍地回溯当年被他忽略的每一点细节。

开启通道的方法也是当时发现的。

总之，也不见人王有什么动作，只是眼前一花，再落地时，眼前景物突变，瞧着却有几分熟悉。

铸神使“啊”了一声，诧异道：“这不是战堂吗？”

人王扯了扯自己的领口，漫不经心：“是啊，没想到运气这么好。”

真的不错，如果是其他的关卡，他还得耗费精力瞒过道树，虽然不难，但也麻烦。

这时候，外面突然有人像是用什么敲了敲门，低喝道：“好好看书。”

“看什么书，我可不是来看书的，”人王语气悠然，“问问你主子，八千年前当了一次傻子，八千年后，是不是还要当傻子。”

沉默，无尽的沉默。

许久之后，才有另一个声音响起来，一个让李镇和铸神使都不由得变色的声音：“你是谁？”

“真是，你们怎么第一个都要问这个问题，让人难办，”人王似乎是抱怨了一句，“薪夜，薪柴的薪，夜晚的夜。”

那个声音又沉默了一会：“我不认识你。”

“我认识你啊，腐儒一个，”人王说，“如果你八千年前杀了他，就没有现在的事了。”

“天帝？”

“你果然知道。”

“不知，只是猜测。”

“当年之事，多说无益，”那人叹息一声，“你来找我又是做什么？我真身已死，现在只是一个投影，又能做什么？”

人王想了想，点头：“告诉你可以，但是他们两个不能听。”

“为何？你们不是一起来的吗？”

人王理直气壮：“太弱了。”

那人似乎顿了一下，语气里难免带上点笑意：“你说的对。”

战堂的大门打开。

“你过来吧，让他们在这里看会儿书便是。”

完全被无视的李镇和铸神使：“……”

“我说两位，你们是不是有点坑？”

人王头也不回：“你打的过他再说。”

等出了门，他左右看看：“你这地方还挺漂亮。”

“道友过誉了，”战提着一只猫站在不远处，神色淡淡，“不知道友想告诉我什么？”

“你先跟我发誓，我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都不会被传出去。”

战微微扬眉：“你信这个？”

“不信，这世道，至亲尚且相互算计，何况你我，”人王回道，“我只是信你不会违背誓言。”

“……”

真奇怪啊，战心里想。

他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地就想问“你好像很了解我”，但这句话被他自己打消了。

因为他一眼便知，这人完全不了解他，在面对他的时候，只有全然的陌生。

那双眼睛虽然缺少情绪，至少这点时间里只有冷漠，但与李镇和铸神使还是有点默契，单方面的。

更奇怪了。

纵使心中有千般疑惑，战也没有提出来。他只是随手一抛，被他提着的猫就像流星一样被关进了一个房间里，然后对着自己面前的人微微颔首：“我发誓，我不会将我们接下来的谈话泄露给任何存在，直至我生命消散。”

人王点头，转而说起自己的想法。

“你像个疯子，行为像，行事也像，”战客观评价，“你不仅没有告诉我你是谁，你这个疯狂的计划听上去成功率不足十分之一。”

令他没想到的是，对面的人居然惊讶地反问：“这么高？”

“……”战是真没见过这种人，他艰难地问，“你这是……？”

人王：“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相信我，一般人估计都觉得这根本不可能完成。”

“我只是觉得，你不会开玩笑。”

“你这人，没意思。”人王看了他一眼，“既然这样，你和铸神使帮我弄个身体，我先去找……”

“我建议你先睡一会，”战打断了他的话，眼神温和，“你太累了。”

人王疑惑地转过头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我不累啊……我得先去，这个身体太弱了，好像撑不了两天……”

战这次是真的有些头痛，抬手捂着自己的额头，无奈极了：“薪夜，你真的要我把话说绝了吗？”

让他没想到的是，对面的人收起了疑惑，又变得波澜不惊，死水一潭。

战开始怀疑自己——我说错什么了吗？

“既然不会说话，你也别说了，我这里事情一堆，没心思跟你打哑迷。”人王转身就要走，“麻烦你自己跟铸神使沟通吧。”

“你需要休息！”战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怒道，“你自己就像一根弦，马上就要崩断了，你感受不到吗！”

被他拉住的人王整个人都顿了一下，缓缓回头，垂眸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又轻轻抬眸，眼帘微颤。

“你可能还不了解我，”他用另一只手迫使战松开，“只要我想做的事没做完，我就不可能崩断。”

战深吸一口气：“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我本来就是，疯了很多年了。”人王眼皮都不抬，“所以您可以让我走了吗？”

时隔多年，战再一次体会到无力的感觉——只不过曾经他面对着九皇和天帝，而现在他面前只有一个来历神秘的陌生人。

而且倔得很。

“你是不想跟他们交流吗？”

人王的腿在马上就要迈出去的一瞬间停滞了，转身抱臂，双眸微眯着：“你指的是谁？”

战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把涌到嘴边的话换了一个表达方式：“相对而言，比较熟悉的人。”

人王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抬头看向天空，似乎透过那里看见了一个散溢着能量的投影。

就在战以为自己不会得到回答的时候，人王终于开口了：“可是，没有人与我熟悉。”

战想了一想，没有说话。

他其实很想说，你对李镇和铸神使就很熟悉，尽管掩饰得很好，他们两个应该都没有发现端倪，但我作为旁观者，还是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一点的。

但他没有说，因为李镇和铸神使对“薪夜”似乎一点都不熟悉，还掺杂着忌惮和陌生，甚至带着点戒备。

“如果你不想跟他们交流，我可以帮你，”战说，“但总要熟悉起来的。”

“如果你成功了，你们会有无限的未来，以后要共事的日子还有很多。”

人王张了张嘴，半晌才说：“为什么是‘你们’？”

战一怔，道：“我已经死了。”

人王点点头，又摇摇头，神色隐隐露出一点恍惚，很快消失不见：“八千年前的战确实死了，但你还活着。”

战的声音柔和：“我只是一个投影。”

“投影也有办法变成真人的，”人王表情很认真，“我会帮你。”

战其实对活不活的，不是很在意，他只是客观地回答：“很难，我也不希望因为我耽误你的计划。”

“我的计划从来没有一次是顺利实现的，毕竟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人王说，“而且我不认为这件事就比不上我的计划。”

“有失偏颇。”

“可我最开始的时候，也只是为了几个人。”人王朝他笑了笑，“我一向是创造奇迹的。”

“所以啊，不要说你们，要加上你。”

战看着他一闪而过的清浅的笑，也不由得笑起来：“好，是我们。”

“我们一起去看那个无限而美好的未来。”

【TBC】